洁洁白醋

行乐须及春

〔大谦世界〕亏欠

奥:



*本质互攻,中间有大薛部分。


*人设职业无法定位的AU,没什么好预警的,非要预警,那就是乱用插叙和表达不到位导致整体混乱不易理解(可能只有我自己明白我写了什么)







01.


       人行道开阔,道两旁的树木高瘦,一副尖酸刻薄的模样,灰头土脸。烟尘呛人,因此街口的露天咖啡馆生意惨淡,毕竟挑这种场合来消遣根本就是作贱自己。


        薛之谦不一样,并非他喜欢作贱自己,也许他只是觉得混着汽车尾气的咖啡别有一番风味。有才华的人脑回路永远千奇百怪,但总体而言与蛔虫存在一定的相似性。这个观点我十分笃定,于是大步走向他以此来验证是否成立。


        薛之谦一直是个蛮有礼貌的男人——各个方面都是,除去他写歌写到六亲不认的地步时,或者提及他的男朋友。准确的说,是前男友。


        “张伟他妈的就是个混蛋!”他明显看到我走过来,神色阴悒,也不等人坐下,就不忿地干了面前的黑咖啡。碟子里方糖一颗没少,他苦得眉头打结。


        我把包搁到桌上,友好地开解他一句:“你有本事去酒吧,再遇到一个在吧台边上喝统一绿茶的男人,把他勾回家打一炮。”恍然间我感觉自己语重心长,“打一炮,就好了。”


        “嘁……”他不承认自己没种,嘴角一抽充分表达不屑,“我要为他写歌,写四张专辑专门骂他,骂他是个臭混蛋,负心汉!”


        我觉得眼皮乱跳,不是桃花就是灾,前者的可能性微乎其微——我尚有自知之明,薛之谦看来是没有。他不知道自己此刻多么像一个酗酒的怨妇,只不过一杯倒的量谈不上什么酗酒,他大概是因为这个才放弃了海量之人独有的泄愤方式,选择了咖啡。况且,写四张专辑骂人,他未来只能去喝西北风。


        我一点也不委婉地转达了以上几点看法,薛之谦报以一个惊天动地的大白眼加地道的北京瘫,把“臭混蛋”和“负心汉”结合体本人的做派学了个十成十。


        我根据目测得出结论,比起蛔虫,他的脑回路可能更接近于弓形虫,反正都不是什么好东西。


        “你慢慢骂啊,我走了。你前男友十分钟以前打电话call我过去,再不走我要迟到的。”服务生送上他要的续杯,给了我一个绝佳的逃脱机会。


        “滚。”他略微暴躁的语气为我的趾高气扬再添一把火,连高跟鞋踩出的声音都比平时悦耳二十个百分点。


       “你欠的风流债能不能自己搞掂?薛之谦拿咖啡当水喝了快。真是要人命。”我猛敲桌子企图让面前走神的张伟看我一眼,无果。只能学着薛之谦翻个白眼,“你俩一个比一个能作。”


       对面的前知名摄影师张伟先生闷头喝统一绿茶,让人几乎能够窥见他当年拿着甜水儿叱咤酒吧的风采,顿时气不打一处来,“张伟你他妈吱一声也好啊。怎么现在让你开口比以前求你闭嘴都难?叫我过来又装哑巴,你当我很有空哦。”


        他似乎铁了心要当刘胡兰,嘴唇抿成一条缄默的线,在两端末尾跌下去,写满了无精打采。


       “你们前两天不还一副生同床死同穴的蜜里调油模样嘛?一转眼就成冤家。现在的中年人,一把年纪了还不肯消停,净学些小年轻的作派,你当你还豆蔻梢头二月初哦……”正当我打算多刺他几句好逼他开口的时候,他又不按牌理出牌地把我摆了一道。


       “你帮我带个话儿给薛之谦,就说他不欠我的。就算欠,顶多也只欠场分手炮。”


       “什么欠来欠去的?张伟你给我把话给我说清楚了,省的人听不明白叫我白受夹板气。”


        “那一晚上都不一定说得完。”


        “少废话。”我转身离场给自己拎上一瓶绿茶,以一副钉子户的标准脸色坐到他对面。


        张伟掂量掂量估计是没勇气叫辆拖车来把我拖走,于是他摸一把鼻尖,哑着嗓子开了话匣子。
   






02.


        温柔最锋利也最摄人,是水滴石穿化骨绵掌,轻飘飘烙到你心尖子上,一个不小心就能钻进去。


        摄影棚内直来直去的光似乎也对这新入行的小模特格外善待些,边缘被抻得轻柔,削平了棱角将他周身拥围。冷气开得挺大方,却意外得让视野里这份苍白被暖化得不那么僵硬。湿透的白衬衣紧贴在皮肉上,风光正好,一览无余。


       张伟作为摄影师也算资历颇深阅人无数,可囤了他一肚子比喻句也说不出这人到底哪里不同。


       第一回面对镜头也不怯场,咬住一丁点的下唇竟平添了诱惑。早就凉掉的浴缸水顺着小腿往下溜,没入赤足踏着的长绒地毯里,张伟在镜头里看得真切,手指发紧,他分明听见身后又一声咽唾沫的喉音——眼里登时带上一层薄薄的戏谑。


       两个钟头总算把一期素材拍完,个个耷拉眉耷拉眼,把浴巾扔到小模特怀里,准备收工。


        张伟擦干净镜头,开始收拾家伙什。余光里地毯又湿了一大片,大概是搬浴缸的人懒怠使劲儿。他一个晃神,一团稚气的眉眼瞬间展露在面前。


        那人草草裹着浴巾,发梢半干,估计是湿透了以后被冷气吹回来的,满脸的恳切:“张伟老师,您看我还有什么要改进的地方吗?这是我第一回上镜,有点紧张了。”


        意料之外,声线低沉得跟他稍显稚嫩的面孔很不相称,像是嫁接的果木,总是留有一道疤。


        可能是冻得,白皮肤底下泛起一点青色,又或许那是专属于年轻的光。眼睫在未灭的灯里翕动,美好得嚣张跋扈,内心震荡余波里张伟下巴被甩得闷疼。


        他破例开了口,语气里有暗涌的期待,只是人听不出来,“完成得不错了,你叫什么名字呐?”


        “薛之谦。”


        张伟发现他总喜欢垂着眼,白瞎了那大桥索一样的双眼皮儿。


       总体而言他见过无数遍谦虚是什么样儿,但他心里明白,谦虚绝对不是薛之谦这个样。


        “你是没瞧见过他那时候的眼神儿。”张伟窝在沙发里撑着膝盖,活像个乖巧的幼儿园小朋友,“锐得能破风。”






03.


        薛之谦垂着眼,展着笑,沿着影棚一圈一个个谢过去,谨小慎微的身段一点绌露没出,浴巾底下细瘦的脚腕子白得耀眼。张伟咂么半晌,摇摇头,顺着楼道口出去了。


        外面雨下得密实,是夜色浸染里厚重的白帘子,抖开水汽扑到人脸上,满耳朵回荡着雨水砸地的响。


        背的家伙什沉甸甸压着肩,什么都齐全,唯独缺了把伞。


        贵重东西淋不得雨,张伟无可奈何,退回房檐的亮光底下躲着。这边是侧面的小门,通往蜿蜒阴暗的后街,一向是没什么人的。他好说话,可该安静的时候也愿意安静会儿。


        看雨是个不错的选择。古时候那些人总喜欢听雨,这儿没有残荷也没有芭蕉,他张伟活脱脱一个困得眼皮子打架的现代人,犯不着跟自己过不去。


        水是个好东西,它可以融合除了有机溶质以外的一切,包括生动,包括鲜活的生命力,然后把它们通通搅在一起,冲到下水道里头去。因此他更愿意看它们落到地以前的样子,白茫茫的,争先恐后地求一个粉身碎骨。


        “张伟老师?”刚记住的声音又响起来,薛之谦穿着黑T,幽魂一样从他身后探出头。


        张伟转过头的时候恰巧碰上他来不及收回的目光,瞳孔挽住眼波,攥住一根谁也看不见的线,紧绷绷的,等待着谁先放手。


        张伟在这眼神里看到了雨水,他明白这雨水也看到了地,可它义无反顾地想要一头撞下去。


        “您总站离人那么远干什么?我身上没刺儿,也不会吃人。”张伟看着他缩在门洞里,客客气气的,就算是安全距离也太远了些。


        “站近了就挤了。”


        “这么站着,老显得我像门童而你是那画儿上的门神似的。你听过那个圣人的故事么?”


       “哪个?”


       “我记不清了。他让山过来,山不动,死活都不动。山怎么能动呢?可不嘛。你说,他后来怎么办了。”


       “山不过来,他自然可以走到山那边去。”


       “对嘛。所以,圣人就走过来了。”


       不要脸。真,不要脸。我对此嗤之以鼻,“张伟你这接近人的本领真有够腻歪的了。”


       他笑得脸都皱起来,一面拍着大腿一面问我服不服气。


       我虽然不齿他把自己比作圣人,不过这个手段,我是真服气的。


       “你这就不懂了吧。”他故作高深地正色道,“我那是要去接雨水呢,这么伟大又有挑战的活儿,可不是圣人才干得来么?”
     




       
04.


        事实上薛之谦当时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凝望了他半晌,待到他慢腾腾挪到自己面前,沉重的器械包坠得一侧肩膀比另一侧要低一些,显得有几分喜态,将张伟老前辈身份营造的距离感消弥不少。薛之谦往边上让了让,由着他挤进来,靠在另一边门框上。


        雨又断续起来,像是碎棉线,将掉不掉的样子,打在头顶雨棚上发出塑料质感的闷响。


        沟通分一般两种,聊天和说话。张伟平时多是跟别人聊天,跟自己说话。他喜欢打岔,非要把一个话题岔出三个道儿来才算敬职敬责发光发热,可他没法儿跟薛之谦打岔。


        薛之谦老给人一种陪小心的感觉,张伟讨厌他仔细的垫话,滴水不漏,不给他一点机会。很意外的是走出摄影棚以后,年轻的小模特终于不故作老成地跟他打哈哈,话语脆生生的,嘴皮子翻飞,眼里盛满锐气。张伟看到一点曾经熟悉的光从薛之谦神情里略过,他清楚那是什么。


        ——那是他们终究会丢失的东西。


        大概他俩本质里都愿意实诚,或者是累了,于是在雨歇下来以前就互换了电话号码,还敲定了一块儿去吃小馄饨的夜宵计划。


        那会儿馄饨摊已经快收摊了,水泥铺就的道路湿漉漉的,轧出来的一条条痕里积蓄着残留的雨水印证。合成板小桌面油光可鉴,铁皮罐里插了一大把竹筷子,跟朵花儿一样散开,他们一人一张矮脚的红塑料凳,坐下不到两分钟,老板娘就端了两只大碗上桌。清汤小馄饨,上面浮几节葱段油花,水汽氤氲。薛之谦毫不含糊地往自己碗里填了两勺辣椒,艳丽得仿佛泼墨画里落进一滴朱砂。



       老板娘把边上两副桌凳都已收拾停当,扎好搁回三轮车后头。冒着热气的锅盖上了盖儿,随着车子一起躲进墙根底下。彻夜通明的路灯映着他俩的影子,烫嘴的馄饨汤叫人眯起眼直吸气,压缩得灯影模糊。


       他只记得那一晚薛之谦被辣得冒汗,嘴唇的颜色在黑夜里异样鲜妍,老板娘看到后笑吟吟递过来一碗汤,说小伙子吃不惯辣吧,怪我没提醒你,这辣子是从四川老家捎过来的。


       张伟看着薛之谦埋下脸去,眼角有一颗汗珠或者是其他什么掉下来,直直砸到他心里一声空响。
      






05.


        “张伟,我来北京三年了。”某个四肢交缠的早晨,他们醒过来的时候,薛之谦坐在床边套衣服,这样跟他说。后脊背一溜漂亮的脊椎骨,在晨光里格外白皙,张伟看到腰窝那里有一个小小的齿痕,暗红色,不怎么明显。


        张伟觉得他越来越捉摸不透,身体层面上的过度坦诚掩盖了他内心隐蔽的想法,这些东西有时会不经意从疏于防备的眼风里流露出来。他遇上薛之谦格外疲惫的倦容,不知该如何作答。


        忘记从什么时候他们开始上床,偶尔交换位置,偶尔收工早了还能在小出租屋里煮一顿晚饭。张伟才知道薛之谦热爱的是音乐,一把老旧的吉他也能够伴他做一早上白日梦,他常常看见薛之谦咬着笔盖写词,会忍不住抱上去打断他,薛之谦侧过脸躲他,他就偏偏凑着吻上去,逼得人没办法接着写。薛之谦的神情有着衬不上年纪的愁苦,他总看不过眼。


        为什么我写不好?薛之谦老这样问他。


        张伟说你犯不着这样。他终于有一天向薛之谦提起:“我可以帮你。”


        薛之谦问帮什么。


        张伟这样答他——帮你红,剩下的得靠你自己。他明白这样是偃苗助长,薛之谦是有才华,可他不一定是吃这碗饭的料。换句话说,他没有支撑这种情感敏锐度的资本,他太年轻,意味着他有足够的冲劲和孤勇,这是他的优势也是弊端。


        我问张伟为什么。


        张伟只说,“少年不知愁滋味。”他没说的是,他过去也一样。


        于是薛之谦成了他的御用模特,也的确得益于那副好皮囊,隔三差五登上大小杂志封面内页,一时间风头无两,不少经纪公司找上门来。


        “后来呢?”


        “后来我让他走了。”







       
       
06.


        似乎每一场似是而非的离别都发生在一个夏夜。


        一如往常的,孟浪笑声跌进浓热的空气里,滚跳跃动着往四周散开。张伟的吻比任何时候都要温柔,如同身下床单一样平整妥帖,薛之谦勾住他俯下的脖颈,手臂汗津津的,风扇轧轧地扭动扇叶,将燥热的风送到他光裸的脊背。他们鼻息酣甜纠缠,弹韧柔软的肌肤带着燠热的水汽相互试探,震荡出一层又一层的波纹,搅破凝滞。


        张伟发狠地拥住他的腰,将急促炙热的呼吸埋入他耳鬓发尖。


        快感混沌,像是细密的小蚁啃噬心头,麻痒的意蕴深入骨髓。他们都自缚双手坐以待毙,等待潮水卷过头顶。


        吐息无力四肢慵软,薛之谦斜倚在床头看他,眉宇间有漫不经心的骄纵和刻意的魅惑,碰撞出极强的反差。张伟从第一回看到他浸在浴缸里的时候,就下意识认定他周身的光该是冷调的白色或者黯然的昏黄,事实证明——他连拥抱着最饱胀的热烈时,胸腔仍然是冷的。他的热情里包含着冷酷的诱惑。


       张伟最吃这一套。


       此时的他被纷繁的满足填充,以及过度满足后的麻木。


       张伟伏过去贴上他的脸颊,轻慢的气息拂过,他说,薛之谦我们分手吧。


       那双饱含快慰的大眼睛下一瞬转为惊愕,薛之谦着急地直起腰背,却倒回去磕得肩胛骨一片火辣。他急切地问为什么,一边拥住张伟想要去吻他的嘴唇。


       张伟偏过头躲开了,拿手掌捧起薛之谦尚泛着薄红的脸,摇了摇头。


       你试过吃尽了一枚梅子干以后,久久含着果核不放开的滋味吗?粗糙干瘪,再多的温存也寻不回酸甜。


        爱是偏颇也是宽阔,是纵容,是跌宕。张伟失去了选择的余地,与其说他是在爱薛之谦,倒不如说他是在保护自己当年未实现的那个梦,在此过程中,不小心却已泥足深陷。


        感情足够私人足够主观,因此被撼动摇荡的可能性很大,问题常常出于自己内心反复无法掌控,它更像是心上的一个茧,难以磨平又不忍割去。


        张伟最终看着那双泪眼,举手投降。








07.


        “呸!你说这老半天还不是没分,说了跟没说似的,干嘛不跳过?”我喝光了那瓶绿茶,嘴里积聚着糖精和色素带来的沉腻,心情有些焦躁,我开始觉得这是个糟糕的故事。


        张伟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,他喜欢反问,“你知道我为什么放弃了摄影嘛?”


        “你不说谁会知道?你不说我连你以前名头这么大都不知道。”


        张伟可能嗓子有点干,转过脸望了一会儿窗外,对面楼灯全灭了,齐刷刷的一片黑,变戏法似的,像是给它罩上了幕布。我顺着他的目光也望过去,很没意思,“你不想说就算了,这么晚了。我回去吧。”


        他想也不想,说了声再见。


        故事越讲越后越让人兴致缺缺,世间本无那么多的独一无二,谜底揭晓时观者或许会嫌灯光曝亮,背面的纹理瑕疵尽显,至真至纯也有可能是真假参半,如此一来,倒不如不讲完的好。我更愿意相信他们是被什么胁迫,最终薛之谦看到了张伟没办法为他遮挡的一切,这些东西伤害了他,也成就了他。


        感情夹杂利益并没有那么令人不齿,因此也不必谈什么亏欠不亏欠的,反正当有人爱上你的时候,你便已经欠了他最多。
     












END.


故事本身我很早之前就想好了也爽完了,但是只写了差不多六成左右出来。其实每一个故事都没办法在让我感到舒服的篇幅里全部讲完,会看不懂吧……


第一回张伟提分手包括张伟放弃摄影都是受到胁迫,原因俗套,可自行脑补。后来他们分手就是自身原因,没什么好说的。


故事乱乱的,大概不会有人喜欢。
  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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